2013年7月28日

[桐皇青火]長河腳踏車




致MY心之兩光友小荇的賀文:生日快樂!

這是妳心心念念的我流設定下的桐皇青火(笑),其實本來沒打算這麼早寫的,畢竟是妳的生日啊,只好先努力一下。

反正後續應該都會是類似這樣的短篇,所以應該也不算挖坑嘛。



前言:

請注意本設定跟原著距離甚遠,這是同時擁有幼馴染屬性的桐皇青火(笑)。

OK?

請繼續往下。











「哈--」步出家門時,青峰仰起頭打了個又深又大的哈欠,眼帘半掀,僅顯露部份的靛深瞳孔滿溢慵懶,眉心攏起數道摺痕,清晨掠過家門口的惠暢春風也掠起他短俐的前額髮絲,足以搔出路人頰上笑意的輕風卻攏出他更不悅的眉間皺紋。

牽著腳踏車步出自家庭院大門,跨上座椅時,他的視線伸向隔壁樣式和自家完全一樣、只是為了呈現對稱而格局相反的房屋--完全相同的灰色圍牆磚與黑色欄杆,庭院中同樣都搭著爬滿常春藤的木製花園棚架,房屋大門附近也停放著一輛輪胎早已消氣的腳踏車,紅色的,跟自己正騎著的這輛不僅同牌子同型號,也是同一天購買回來的。

當時約好初中時要一起騎車上學的紅色腳踏車的主人,只陪他在通學道路上肆意奔馳一年,就因為父親的海外調職,而舉家去了美國。當時明明說好只去一年,那傢伙明明告訴他中三就能回來……

別說那幢房屋已經空置兩年沒有人居住過,前兩天,他老媽甚至還問他這輛摧殘了三年的腳踏車是不是該換輛新的了?高中還騎得動嗎?要是哪天壞在半路怎麼辦?

唉。他把氣嘆在自己幽深的心底。

那傢伙沒有換車,他才不想先換咧。

沿著房牆攀爬至二樓側面窗戶的目光迅速徹收,僅在落到地面時在那輛紅色腳踏車上留戀一瞥,而後他開始踩動腳踏車踏板朝新的通學道路前進。

街道景物披著清早水霧在周身迅速迷濛地朝後方流逝,搭上春晨冷風的料峭,既冰且涼的水溶感,致使他興起一股自己正逆著水流前進的錯覺,尤有甚者,高中的通學道路會經過一條櫻花夾道的河岸長堤,每當吉野櫻的粉瓣細細碎碎落拂過他臉身,他都聯想成是被自己噴濺上來的水花。

如果可以就這樣騎到那傢伙的身邊就好了。如果可以,即使被水花濺濕全身又有什麼關係?

他握著腳踏車手把的兩手隨著襲入腦海的想法隱隱發痛,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十指修剪得又短又整齊的指甲無意間深深嵌進掌心肉紋,八成壓印出數道月牙似的銳彎。

「可惡!」他猛地在腳踏車手把烙下一拍洩憤。

無視身旁步行的同校新生被自己舉動著實嚇傻眼的呆楞表情,他繼續憤憤思索。

今年年初和那傢伙透過網路以電腦視訊聊天時,他還因為那句「高中要回來讀」而亢奮得好幾天都睡不著,但現在高一新學期都開展到第二日了,校園裡他連那個笨蛋的身影都沒見著過,他的鄰居始終只存一棟空屋。





※          ※          ※





「哈……」夕空切劃成橘紅與紫藍兩塊區域並陷入拉拔戰況時,他才眨眨睏倦的眼瞼,拖著懶散腳步朝停車棚走去。

經過昨天放學時被各運動社團死死糾纏半晌,導致自己離開校庭時幾乎天色全暗的教訓,今天他學乖了,下課鐘聲才響至第三聲,任課老師那句「那麼我們今天就上到這邊」的語尾尾音尚未落定,他已拽起早早收拾好的書包,逆著放學人潮流向,衝上校舍頂樓。

以書包充當臨時枕頭枕在頭下,任憑溫軟春風與逐漸歪斜的夕陽自由覆蓋在他身上,補個舒舒服服的眠,更順便躲去因為頂著帝光中學籃球校隊的光環,而被眾多社團列為首要獵捕目標的麻煩。直到被自己手機的鬧鈴吵醒,他才趕在校舍即將上鎖關閉前離開。

蹲下身解開腳踏車鎖,他望見前後車輪的嚴重磨損痕跡,一邊盤算這週末的何時該把腳踏車再帶去換輪胎,一邊跨上座位,將本來就沒多少重量的書包往前方車籃一丟,踩著腳踏車朝桐皇大門前進。

是說,高中大概也得隨便找個社團入吧?不,應該說無論如何都得找個社團。他可受不了那群運動狂們每天上學、午休和放學這樣照三餐堵他的路。

「嘖。」粗魯的咂嘴聲從青峰口裡咂出。

籃球,在帝光時期就證明已經沒什麼好打的了,更何況那傢伙也不在;既然不打籃球,其他球類自己大概也不會有多大興趣,至於什麼柔道、空手道的,則跟他素來不受拘束的調性不合;理論性的社團也不適合他,他想像不出自己捧著書侷促地在社員們面前發表意見、或是披著實驗袍站在燒杯、酒精燈面前的模樣啊;其他什麼動漫社、家政社、茶道花道不三不四的社團更壓根不在擇取名單內。

雖然覺得籃球沒什麼好打的了,但……

果然……都是那傢伙的錯啊!要是能如約回來,要是那傢伙在的話,他們大概、不,肯定是第一天就一起把填寫完畢的申請書交到籃球部,哪裡會需要在這裡煩惱有什麼能躲避被運動社團糾纏的方法。

要是那傢伙一直沒辦法回來,高中畢業後,自己是不是乾脆也去美國念大學算了?話說,都兩年沒見,不曉得那傢伙現在的個子抽拔得怎麼樣了?從幼稚園到初中一年級,他們一直都是同班同學,他也一直在身高上險勝兩公分,雖然他們三不五時會利用視訊聊聊近況,自己卻始終忘了詢問那傢伙實際身高。

不曉得日後見面時,那傢伙會不會比自己高了呢?

當頂頭空色幾乎被紫藍二色竊據時,他的腳踏車沿街角拐彎,再度騎上通學途中必經的那道長堤,白日下炫惑人心的粉櫻都紛紛籠住夜色深紗,遠遠望去與一般飄落枯葉的路樹無異,只有當枝頭落瓣在沿路水銀路燈下清滌乾淨時,才讓人驚覺它們原來擁有粉嫩面貌。

距離下課時間已經太久,和早晨熹微春光下學子們絡繹而過的盛況相比,此時的河堤則是因為擁有成排的路燈與始終紛紛飄盪的櫻花,才勉強不算冷清,儘管並非完全沒有放學歸家的學生,但直望到視線渺然的遠方,也不出最多十個正獨行踽踽的身影。

於是騎著車的他開始輕鬆寫意地一個個超越過去。

這個背影一看就覺得是個會被欺負的可憐蟲;嘖,桐皇的冬季西裝外套未免太厚?根本看不出這女的到底是多少罩杯啊;怎麼看都覺得眼前人好像昨天午休硬要跟他一起吃便當的合氣道社長,裝作若無其事騎過去吧--超越行人的同時,他也一個個在內心品頭論足一番。

大約騎到河堤中段時,前方又一個身影落入他幾乎與夜色交融的深靛瞳眸裡。

咦,難得可以看到這麼高的背影,根據背影主人和路燈的比例來看,幾乎跟自己的身高不相上下吧?這種高人一等的身高超適合打籃球……是說這人也太奇怪了吧?先不說他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身上似乎也沒穿著制服?咦,難道不是桐皇的學生嗎?

他仍舊半瞇著慵懶雙眼,從後方打量走在前面不遠處的人,看著那人拎著一堆東西,步出這盞水銀燈範圍又步入那盞水銀燈範圍,稍微在原地短暫停留,將肩上揹在側肩的後背包重新調整位置,再以兩手將鼓鼓的提袋提起後,繼續緩步朝前邁進。

騎著腳踏車加速越過那人的瞬間,他才像是倏然領悟到什麼般,在情急之下用力壓按兩手手把前方的煞車桿。

雖然身高不能同日而語,但那頭紅髮怎麼看都像是那個認識了很久很久、從小一起長大,也始終和他擁有同班同學關係的鄰居啊!

「嘰--」河堤上的腳踏車立時發出銳利刺耳聲。

煞車皮在輪胎上造成的尖銳聲戛然停止後,青峰連忙回頭確認,將對方即使提著重重兩大袋東西也連忙堵住耳朵的動作看仔細後,不受控制的驚愕喚聲直接突破雙脣:「欸--火、火火火……火神--?」

他不著痕跡地偷偷伸出左手在自己仍握著車把的右手背狠狠一捏。

混蛋!真的會痛!

「啊、青……峰?」放下耳旁雙手,鬆開被煞車聲擠皺了的五官,他盛滿訝異與驚喜的表情宛若眼前正跨住腳踏車的竹馬之交。

「哈……」愕然大張的脣邊半綻笑紋,還來不及如櫻般絢爛盛開便迅速凋零,轉瞬便由怒放的氣憤與抱怨取而代之。青峰開始迭連數落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笨蛋竹馬:「什麼時候回來的……等等,你要回來幹嘛不先告訴我?你在這裡幹嘛?而且現在天都黑了還自己拎著那堆東西準備走路回家,你是認為三更半夜回到家順便睡覺很剛好嗎?還是你腦子放在美國忘了帶回來?過海關的時候因為裡面都沒東西,所以被警察當作垃圾直接丟掉了?話說……你還站在原地幹嘛?」

「東西很多又很重,提得很累……」他朝前方那個莫名就火冒三丈的黝黑傢伙扁扁嘴,彷彿被手上提袋欺負得很慘的表情盡顯。

從幼稚園到現在,認識青峰那麼久了,他十分清楚明瞭青峰就是個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而且吃軟不吃硬,所以他也就養成了每次青峰擺出碎唸架式時,立刻擺低姿態的習慣。

果不其然,他的「累」字尾音都還沒完結,青峰便動作俐落地跳下腳踏車,牽著車快步向他走來。

「上車。」他從前方車籃裡抽起自己沒裝幾本書的書包,拉開拉鍊抽出收放其中的長揹帶,繞過頭揹在自己身側,接著不由分說伸手接過火神右手的提袋扔進籃子,面朝火神指指身後的座位示意。

於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讓他等了兩年現在卻又作夢似無預警從美國回來的傢伙朝他晃盪著燦爛笑顏,抱著另一袋提袋跨上後座。

腳踏車明顯一沉。

呃,他有點後悔沒有聽老媽的建議換輛新的腳踏車,應、應該不會半路就被他們倆的體重壓垮吧?

「怎麼了?」大概是他轉頭打量的目光久得不自然,火神抱住提袋、歪頭湊到他面前發出疑問。

「沒事。」他迴轉身軀面向前方,一邊踩動踏板,一邊回以否定。太多問題想問清楚那笨蛋了,就一個一個慢慢來吧。「你為什麼在這裡?」

「到學校辦完入學手續、繳清學費,順便領制服、書本之類的東西啊。」火神理所當然地解釋。

「桐皇?」

「對啊……咦--難道不是嗎?你不是跟我說你會念桐皇?我可是已經去辦完手續連……」驚慌的聲調從後方急急侵入正賣力踩著腳踏車前進的騎士耳中。

「是啦,笨蛋,你不會看一下我穿的制服喔?」他連忙打斷後座笨蛋無謂的擔心。

「你背對著我又黑漆漆的……誰看得出來啊……」即使沒回頭,火神嘟著嘴反駁的模樣也能清楚顯影在他腦內幻想的畫布上。

「少囉唆,對了,你要回來幹嘛不先通知一聲?這樣還可以找我爸直接開車去機場接你,你也省得這樣大包小包從學校走回家。」之前視訊聊天時,火神就曾向他提及可能要孤身回國的事情,所以他也一直叮囑火神確認時程後記得知會一下,他也好跟老爸去機場接人。

「因為一直不確定何時才能回來啊,我也是因為前兩天候補到機票,今天下午才能回到東京。」超過十二小時的長途飛行,光回想起來就累得他幾乎腰腿發痠,在那之後自己竟然還有體力衝到桐皇去辦理註冊、還提著這堆東西走到現在,他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

啊,不過,似乎也要好好感謝青峰呢。他當然也不想自己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慢慢走回家,疲勞困頓走到半路時也想過要聯絡青峰來接他,也就才赫然發現自己剛回國,根本沒有手機可以聯絡人,只好作罷。儘管自己牢記著青峰家的電話號碼、青峰的手機號碼,可惜一路至今,連間電話亭都沒見到過--誰知竟然就這樣看到青峰從自己身邊快速騎過,又霍然在他前頭停車。

從他們玩在一起的那日開始,每當他出狀況時、受傷時、遇到挫折時,青峰總是陪伴在他身邊。這次也不例外。

「算了,回來就好啦,等下直接到我家吃飯吧。」大概是那句「下午才回到東京」戳進心臆,也因為清楚知道美國到日本的航程多麼遙遠,所以他不忍心再苛責些什麼,雖然後座的人始終是個笨蛋沒錯。

「嗯……我也好久沒見到伯父跟伯母了。」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和眼前這個人整整兩年沒見了,他們之間連一丁點該有的隔閡都沒有?在美國時也不是沒有結交到朋友,只是總不能像和青峰相處時這樣自然,想做什麼都能做,想說什麼都能說,即使不想親口說,對方也能敏銳察覺。他軟軟將頭靠上眼前寬闊的背脊,西裝外套布料印上額頭時傳來不自然的一震,促使他不小心笑出來:「呵呵,青峰還是一樣會怕癢嗎?」

痞痞的沉聲從前方飄過來,帶著輕微酸意表示道:「哼,你要是二十年後再回來,我大概就不怕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時候才回來,那我不是真的要想你想到死掉了嗎?

這次之所以會極力向父母親爭取,即使只有自己也硬要回東京,無非是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熟悉又極度想念的傢伙身邊--在美國他一樣打球、一樣唸書、一樣和朋友相處,卻始終不能像以往一樣開心。

就連鬥嘴,都不像以往一樣有趣。

「青峰。」

「嗯?」

「都這麼久沒親眼見到你了,你的皮膚還是一樣黑耶,哈哈哈……」抱著裝滿桐皇學生制服的袋子,他在後座仰首笑得開懷,夜幕上鑲綴的星點都閃耀在他半掩半彎的暗紅色瞳孔裡。

「你信不信我等下連人帶車把你直接推進河裡?」即使青峰惡狠狠的警告從前方殺過來,他面容上盈滿的燦笑也未曾歇斂。

「我又不是不會游泳,哪那麼容易被你淹死。」跟青峰不熟的人,很容易就被那張天生不怎麼良善的黑臉嚇跑,不過,他可是唯一一個從小就熟知青峰真面目的人啊。所以他不僅沒被恐嚇成功,甚至還開口提醒:「而且你把我淹死了,以後誰陪你打球?」

「是我陪你才對吧!」明明想裝兇的腔調,卻被喉頭同時散揚的笑意軟化得不具半絲威脅。一邊和火神鬥嘴,他一邊心想--明天要記得去拿兩張社團申請書,火神決定去哪,他就去哪。

對了,社團的事情就利用晚上飯後和火神好好討論吧。

沒有意外的話,大概可能還是籃球社吧。





腳踏車歪歪斜斜在河堤上前行,在他們即將延續一整夜的話題間,從幼稚園的堆沙戲耍開始,慢速度過小學的接力賽跑、初中的腳踏車競速,最終順利橫越兩年的時光長河。

更準備歪歪斜斜而悠然地騎往註定繼續相伴的每一段人生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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