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日

[火青火]家政夫之戀(一):我和我的雇主▉▉了!




火神君生日快樂,猶豫不決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寫了!畢竟是你生日,就讓你攻吧!:)



前言&注意:

本來想標火青,想想還是改成火青火了,大輝氣場實在太強大。

這會是非常青火的火青,可以說精神上根本是青火,但肉體上真的會是火青(笑)。我個人認定中的火青調性是溫柔攻x妖孽受,會被襲擊的人根本是火神君啊,所以對這設定不適者請勿繼續往下。

另,火神君和青峰君家庭背景捏造有,因背景而產生的OOC也會有,請斟酌服用。











「大我,真難得你會主動找我吃飯……不用站起來了,又不是在家裡,不用那麼拘束。」

跨入餐廳大門,便引來眾多愛慕視線的男子彷彿習慣處在受人矚目的情況已久,不受干擾、沒有半點遲疑地持續舉步,直走到餐廳角落那張已有一人落座的雙人桌,才在招呼後連忙開口制止正準備起身向他問好的青年。

「呃……畢、畢竟是哥哥……」被按住肩膀推回座位的青年依然掛著不甚自在的表情,就連放下水杯的肢體動作都略嫌僵硬,回應來人的語氣緊張未脫。

「好了好了,都說不是在家裡了,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家裡的氣氛,就別再讓我聯想到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了,好嗎?」被青年恭敬喚作「哥哥」的男子稍微拉上襯衫袖子,拿起桌面擺放整齊的溼紙巾、拆開包裝,接著慢條斯理而優雅地拭淨雙手。

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但實際已經二十九歲的久世雅昭,身上配件從淺藍條紋的白襯衫、量身訂做的灰色西裝褲、到腳底踏著的那雙淺茶色的真皮皮鞋,不論哪件都是要價五位數以上的名牌品,搭上他總是面帶春風般的和緩笑容,以及那張承襲自母親的姣好五官與儒雅氣質,使他不論走到哪兒,都能極輕易地將眾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就好比現在,即使他已在座位安頓,也能感受出身後來自各處陸陸續續探視的異性目光未曾中斷。

打量對桌的哥哥,火神大我總是忍不住心想:若是不加以說明,旁人肯定很難一眼就看出他和哥哥之間其實存在著的血脈關係吧?

雖然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外型上的相似點實在稀少得可憐。自己雖然遺傳自父親較多,但哥哥長得像他的生母,他也見過哥哥的母親,每次回本家他必須向哥哥的生母問好,即使以普遍年輕人的眼光來看,也無人不認為她是位氣質出眾且容貌纖麗的美婦人。因此兩人的五官幾乎沒有共同點,而且身高一七五、從小頂著資優生光環的哥哥體型也較纖細,和自己這雖然退出校隊但始終沒有放棄籃球興趣的運動員身材,簡直天差地別。

他們身上最明顯相關的也許就是兩人都擁有一頭火紅髮色吧?不過和自己長年維持的短髮不同,哥哥那頭總是以皮繩在背後紮成束的長髮,更容易成為他人關注的目標。

……就連現在也不例外呢,呵呵。在心底乾笑兩聲,火神視線在哥哥背後快速一掃,不意外發現許多像是考試中被捉到作弊的學生般連忙垂下的目光。

發現弟弟朝自己背後打量好一會兒,久世雅昭疑惑問道:「嗯?怎麼了?」

「沒事……」火神連忙朝哥哥搖搖頭,並收拾回視線與精神,帶著想要掩飾方才失態的心情將平放在桌面的菜單遞過去示意:「今天我請客吧,哥哥想吃些什麼?我已經決定好了。」

「欸--做哥哥的哪有被弟弟請客的道理?」久世朝眼前人高馬大、氣質迥異於自己的弟弟綻出笑意,那雙遺傳自母親、黑如檀木的眼珠裡盡蕩漾著溫柔。「剛好最近投稿拿了個獎,有點閒錢,今天這餐就讓我請吧,你可要多吃一點,別客氣喔。」

「呃……是。」在本家裡遇見時,從來沒見過哥哥露出那樣子的笑。他心不在焉地一邊應答,一邊回憶起久世在本家宅邸中那副萬年不變、波瀾不興的淡漠神色。

瞟了火神一眼後,他的視線垂落在菜單頁面,一頁頁翻動時,不忘隨口問候弟弟近來的生活狀況:「最近生活和課業都還好嗎?」

「還過得去吧……大概。」搔搔臉頰,他回覆得有些不自在。不是沒有和哥哥聊過天,但幾乎都是回本家時偶然碰面、簡短幾句的問候,像今日這樣遠離那幢傳統而堂皇的和式院落,和一派輕鬆和藹的哥哥吃飯閒聊,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還是繼續半工半讀?不肯跟家裡拿錢?」眼前大男孩始終不能卸下的戒慎表情差點逗笑他,久世雅昭也就順水推舟地放縱脣畔的笑紋逐步加深。

「嗯、也不是不肯……只是……反正我很習慣打工的生活了,也不是不能養活自己,所以就……」因為哥哥一語中的,導致他心虛中解釋得結結巴巴。的確是不肯伸手向本家拿錢,並不是他對久世家有何不滿,而是……基於某些難以向哥哥啟齒的理由,他非要自食其力不可。

「大我,你總是讓我自慚形穢。」他想起在自己虛假應付身邊所有人的那個青澀年歲裡,只有眼前這個孩子對他笑得真誠無疑。

對於這個直到自己高三才突然蹦出來的、父親情婦所生的弟弟,他幾乎沒有太大內心掙扎便坦然接受了。也許是因為相差足足九歲的關係,十七、八歲時在家族期望與自身興趣中反覆浮沉不知該如何取捨的他,曾經覺得自己最能夠放鬆的時候,就是和當時才九歲大的弟弟相處的時候。

可惜他們只相處了短短一年,就因為當時父親面臨黨魁選舉壓力,在不能有任何把柄與醜聞流出的情況下,將弟弟送到美國好幾年,直到弟弟升上中三時,才再度回到日本--為了避免日後遭遇類似狀況,後來父親在說服母親願意配合的首肯下對外正式放話,說是久世家其實一直以來都有個體弱多病的小兒子,幾年前在美國出生,也始終在美國成長,也許成年後才會回國。

這麼想來倒是不知道,為何後來父親遲遲沒有正式將大我納入久世家戶籍,始終讓他掛著母姓?他單手支著下巴,不禁在思慮間微側著頭打量弟弟。

「哪裡……跟本來就習慣這種生活的我比起來,大學畢業後才搬出去、自己生活的哥哥才是厲害!」從小在政治世家養尊處優的久世雅昭在T大法律風光畢業後,竟放棄父親早為他描畫好的政界藍圖,毅然走上文學創作之路。

聽說向來溫吞和善、不曾違抗過父親的哥哥,當時不顧一切也要為了自己壓抑到無法再壓抑的夢想揭起革命旗幟,成功在久世家、在那個儘管從黨魁位置退位仍舊掌控多數權勢的久世源一郎面前,激發莫大風暴。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在剛搬出來的前幾年餓死嗎?」久世雅昭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勾動手指示意火神將耳朵湊近後開口:「我當時用了最大的行李箱,把所有能塞進去的東西都塞進去了,包括一直放在我房裡的古董鐘。」

聞言後火神立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情緒在瞳光中晃漾,牢牢盯見久世話語完畢後對他調皮眨了一下右眼的舉動。

不、不會是真的吧?他小時候曾經在哥哥房裡看過那玲瓏精緻的小座鐘,沒記錯的話,可是十八世紀石鑲琺瑯還鍍金的法國製古董……呃,哥哥以前也常常耍著他玩,這次是說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

「不管你問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會回答的唷。」久世抽回身,倚上椅背,不置可否地笑望著弟弟滿臉狐疑的表情。

店內服務生時機恰到好處地在這時走過來為他們點餐,待服務生離去後,久世拿起水杯飲啜幾口,便又在放下杯子後悠然發問:「……那麼,今天找我吃飯的主要目的是?」

哥哥淡如清風的問句,簡直在他胸口重擊一拳,彷彿被無法呼吸的肺室逼迫出來似的五官不自覺間被豔紅侵佔,他不禁拉拉POLO衫前襟,試圖平撫緊張而短促的呼吸,甚至忍不住伸舌舔潤乾燥口脣,思慮過該怎麼含蓄發問後,他決定還是應該先背景交代一下:「……唔、這個……哥哥應該知道我上大學後,一直以來的打工內容?」

「嗯,知道啊……印象中好像就是所謂的『家政夫』?不是我要說,大我你啊……真的是很厲害呢!對了,等我經濟更寬裕些,乾脆也雇用你來幫我整理房子,如何?」久世雅昭笑咪咪地肯定他。

「雇用什麼的……哥哥的話,我去幫忙也是應該的啊……」哥哥坦白直接的讚譽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再連忙表示自己很樂意替連蔥和蒜都分不清楚的哥哥整理家務。

「咦--那怎麼行?我才不想佔弟弟的便宜呢!怎麼說我可是個哥哥,親兄弟也要明算帳!」久世嘟起菱角狀的優美脣弧,斷章取義地引用成語。

「哥哥,你不是小說家嗎?」發出疑問後,哥哥對他大力點了一下頭,回應了一句「當然」。他只好無奈地追問:「成語這樣亂用沒問題嗎?」

「哇!大我,你竟然可以挑出我的語病了耶!想當年你剛從美國回來時那口怎麼聽怎麼刺耳的爛日文……哈哈哈、果然現在W大政治系的學生不是當假的呢……」久世雅昭伸手橫越過兩人座的小桌面,在弟弟那頭不甚軟貼的髮絲上輕輕揉了幾下。

「好歹我也是放棄了高中後半段打籃球的時間,整整努力了一年多……」兄弟兩人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也微嘟著嘴強調的火神,表情其實意外地神似方才嘟嘴的久世。

「啊、抱歉抱歉,哥哥不是取笑你的意思喔,我是在讚嘆呢!」久世看著弟弟被自己摸頭舉止給弄皺的岔眉,歉意滿滿地強調。

「真是……」火神抱怨後忍不住多嘆了口氣。為什麼不管是哥哥還是那個皮膚黝黑的傢伙,都以捉弄他為樂?一想起這兩日縈繞在心的身影,他趕緊將差點又要走岔了的話題拉回來:「哥哥,是這樣的,我有一些關於工作上的事情,想請教你的看法。」

「請教不敢當,比起社會歷練說不定我還沒有你來得豐富呢,不過你儘管說吧!我會盡量幫你絞盡腦汁思考的。」置於桌面雙手輕鬆交握,久世雅昭難得將這些年習於展露在面容上的悠然不羈暫收,改以少見的冷靜成熟面對弟弟。

朝擺出認真神色的哥哥道過謝,火神開始娓娓述說這段時間的煩惱:「謝謝,那麼首先要先說明起因……」





※          ※          ※





順利考入W大成為政治系學生後,火神大我便同時開啟他的打工生涯。

由公司統一接收委託後再向員工發派數個家庭,由他們負責打掃、洗衣、帶孩子、遛狗等家務,甚至會在雇主的要求下定時為某些家庭準備餐點--亦即俗稱的「家政婦」或「家政夫」。

當初應徵時,若非有機會當著老闆的面露一手好廚藝,他當時幾乎不可能被這家名聲日益顯赫、口碑逐長的家政派遣公司錄取。別的條件暫且不提,光是自己在一整票有經驗的歐巴桑們面前,就顯得稚嫩有餘而經驗不足;況且,公司其實有著一條以客戶安全與公司信譽為重,而幾乎不曾錄取三十歲以下員工的潛規則。

大三新學期開始,他負責的客戶們也稍有更動:因為獨居在田園調布的安田老太太被兒子接到澳洲去養老了,所以公司便將四月份新接洽的客戶安排給他,因為離W大近,他自然開心接下位在新宿山吹町高級公寓裡的一戶人家。

嗯,一戶人家……他本來是這樣理解的。結果踏進高級公寓的第一日,他就覺得自己徹底設想錯誤;截至今日為止,他這個家政夫來打掃了兩週,深深覺得「一戶」的定義絕對不適用於這個雇主。

「啊啊、無機感這麼重的生活環境,怎麼可能是什麼幸福快樂的一家三口小家庭嘛!」將擦拭過餐桌的抹布扭乾,不到一小時就完成今日工作內容的他無奈嘆出氣。

雖然自己每週一、三、五都會來這裡打掃、洗衣、整理內務,但這其實沒多少家具的公寓單位並不需要花費太多心思,每次擦拭不染塵埃的桌面、掃過光可鑑人磁磚地板、晾曬幾乎不曾超過五件的衣褲時,他都覺得自己好像薪水小偷。

將抹布掛上乾淨得沒有半點油漬的廚房牆面掛鉤,他轉身倚靠櫥櫃,細細打量開放式廚房到客廳的範圍--廚房小冰箱裡永遠只有瓶裝水與罐裝啤酒;一張黑色的三人座沙發背對廚房,沙發正對著的牆面嵌著至少四、五十吋的液晶螢幕,螢幕下方的銀色矮櫃上擺了幾支喇叭,他猜測矮櫃裡大概放有藍光播放機等家庭劇院的配備;扣除掉與牆上螢幕最左方的大門以及黑色的小鞋櫃外,就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而他更是至今未和屋主碰過面。

明明安排打掃工作的時段是傍晚五到七點之間,整整兩小時,但這層公寓裡需要他用心整理的大概只有臥房裡那張總是凌亂的床和永遠不會疊好的棉被,根據公寓的無機狀態他一直認為雇主是個忙碌的上班族先生,否則又怎會已經來這裡整理家務兩週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然而一想起自己清洗過的衣物裡只有襯衫、T恤和牛仔褲,這兩天陸續出現無袖背心與球褲,便又讓他懷疑自己的猜測或許完全錯誤。

「唉,算了……」他看了看腕表,距離六點還有四分鐘。踱步到客廳矮櫃旁拎起自己的背包揹好,他坐上那張黑色沙發。「六點到就走人吧!」工作這麼輕鬆也不算壞事,正好這學期的政治思想史才開學兩週多就讓他無比頭大,把握零瑣時間回家溫習也好。

對了,榛名那傢伙上禮拜就借走國際行政學的筆記,到現在還沒歸還,等下回家時得去跟他要回來不可。

這樣那樣把今晚行程大致規劃完畢後,火神再度抬起手腕確認時間:「啊……五、四、三……」

就在他做好下班準備,凝視手錶開心倒數至「三」時,一陣鑰匙轉動門鎖的開門聲清晰得足以中斷他的倒數,讓他只能發愣看著剛過六點整,就被大大敞開的大門,以及他素未謀面過的雇……

「呃……」坐在沙發上的他怔神看望門口那傢伙。

「……咦?」正一手摟著女孩、一手拎著鑰匙的他,對著沙發上的傢伙將眼睛與其內的愕然張得越來越大。

素未謀面……個頭啊!這傢伙不就是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嗎?雖然他大一時就知道眼前這人憑藉體保生資格同樣進了W大,但運動科學系和政治系沒有任何交集,他們也從來沒有機會在選修共同科時碰到過……

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竟然會以雇主的身分出現在自己面前!

命運何等殘酷與無情。火神覺得他的額角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更盡力壓抑自己亟欲狠狠抹一把臉的衝動。

「唷,好久不見了啊,火……呵,上進的大我君。」短短幾秒內青峰大輝便將自己紛亂驚疑的情緒收拾乾淨,既嘲且諷的笑在兩片薄脣間撕出雪白彎隙,像似一把能迅速割斷喉頸的尖利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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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掃了兩週後,才發現你的新雇主碰巧是高中時期和你結仇的同學?」久世舀起一口甫上桌的焗烤咖哩牛肉飯,視線穿透緩慢騰揚的熱霧望著弟弟儘管面對美食,也絲毫無法如往常般高昂起來的興致。

「唔……差不多就是這樣。」因為從來沒碰到過青峰,所以也就從來沒機會看見青峰的球袋……如果去打掃時有機會讓他發現熟悉的球袋和籃球,他也許還能推敲出「世界就是如此驚人地小」的事實。

並非刻意要隱瞞某些細節,只是他很難去向旁人解釋清楚他和青峰在高一冬季盃賽後,直到高二冬季盃前他主動退出誠凜籃球隊的這段時間內,儘管是不同校的兩人,明明身分亦敵亦友,卻培養出一種旁人難以比擬、無法觸及的交情與默契。

「啊,不過其實那傢伙也不算是雇主,我後來才知道跟公司接洽、雇用的人其實是那個同學的父親……的秘書……吧?嗯、大概是……」他接著對久世補充突然想起的事實。

「但是從開學第二週至今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你有試著向公司反應嗎?」朝湯匙裡新舀上來的牛肉吹幾口涼氣,久世心想--自己這個弟弟又不是什麼個性不好、人品有狀況的孩子,怎麼會被以前的同學討厭到開口諷刺的境界……啊!有些年輕女孩告白被拒的確會因又羞又怒的心情,而反過來怨恨喜歡的對象。

看來大我似乎也碰上了那種令人感到頭痛棘手的女孩子啊……

「發現這件事的隔天我就撥了電話,請公司人力管理的大姊想辦法幫我調換負責的家庭……可是不到傍晚,大姊告訴我說雇主……呃,簡單說就是那個同學表示如果要換人,就再也不用派人去了。」其實是大姊打去給青峰爸爸的秘書,再由秘書打給青峰詢問意見,最後又由秘書回覆大姊那段青峰的意見。這麼錯綜複雜的緣由他懶得向哥哥解釋太多,反正結果就是他不希望因為自己和青峰過往的一些事情,使得公司白白失去一個客戶。

「那麼你現在……」

「不僅繼續每一、三、五去打掃,後來雇主更追加要求我去打掃的日子要順便做好晚餐。」他用叉子捲起盤中幾乎沒有減少跡象的青醬培根義大利麵,卻並不是送進自己嘴裡,而是在把義大利麵捲到極限後便抽起叉子,攪亂麵捲破壞之後,再重新將叉子置入其中,開始捲麵。

「也是呢,呵呵,大我的廚藝現在可是更加精進了!」久世想起自己在很偶然的情況下也品嚐過一、兩次弟弟做的飯菜,真的是……會讓人忍不住發出「啊--你這種廚藝竟然是個男人實在太可惜了」的嘆語。

「哥哥,你此刻的稱讚聽起來真像在傷口上撒鹽……」雖然明白久世絕對不是存心想刺激他,他還是沮喪得連反駁聲音都快要消失在喉嚨裡。

「啊--大我,抱歉,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話說回來,到那個同學的公寓整理和烹飪,會使你感到十分困擾嗎?若是真的不開心,要不要重新找別的打工?雖然我知道你很擅長做家事、煮飯,不過要是真心想換,雖然你沒有相關經歷,但哥哥還是可以替你在出版界找份……」久世充滿歉意的柔軟聲調裡充填飽滿關懷,並竭盡所能地想為弟弟解決問題,即使動員自己所有人脈也無妨。

「不用麻煩的,哥哥。」他對著哥哥搖頭說明。「在兩天前,每次我去工作時,頂多就是做飯時面對些冷嘲熱諷,當然我也不會乖乖讓人削我一頓,頂多就是一起吵得面紅耳赤……」

「噗哧!」他的弟弟和女孩子吵得不可開交?這可不像是從小開朗陽光的弟弟會做出來的事情啊!隨認知襲入腦海的畫面迫使久世不小心噴出笑,還差點把那口即將吞下喉腔的飯嗆進氣管。

還未等弟弟發難,誤認為哥哥以他的慘遇為樂,久世便趕緊收束偶然爆出的笑容,認真對火神道歉:「抱歉,哥哥從來沒跟你吵過架,所以很難想像出你跟人吵得臉紅脖子粗的畫面……」

「唉,怎麼可能跟哥哥吵啊……哥哥向來成熟懂事,跟那個心智年齡大概不到十歲的幼稚鬼完全不一樣。」一旦想起過去三週來不停以言語戳他的傢伙,他便無法不出現情緒性字眼。

「即使你這樣誇獎哥哥,我也不會連晚餐都請你的喔!」久世再度朝他扯開微笑,話語間盡是頑皮的開玩笑意味。「好了,那麼,既然你也覺得沒有換工作的必要,還要憂慮什麼呢?」

「哥哥,」眨了數次眼眸,也在眨眼之中交替深呼吸數回,火神斂起原本還輕漾在神色中的輕鬆,專注堅定地望著久世,以無比認真的語氣朝哥哥開口:「接下來我要說的,才是真正困擾了我兩天的事情……」





※          ※          ※





「砰」的關門聲,在他將簡單三樣菜端上桌後,毫不客氣地由玄關清楚傳來。

面朝餐桌,即使尚未轉頭火神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關門聲音跟力道就不能再小一點嗎?你是打算多久換一扇門啊你?」翻出幾枚白眼轉身朝門口那個黝黑高大的傢伙擲去,火神擺出受不了的神情踱到門口,正想開口數落從以前到現在就缺乏尋常生活知識的青峰時,被他無力倚在門旁、散發出濃烈酒氣的情況驚懾得捏住鼻子、後退兩步:「啊、好臭……你是怎麼回事啊?」

幹嘛啊?這傢伙……渾身上下盡是嚇死人的酒臭。

「呃、今天籃球隊打贏宿敵啊!就去慶祝了……」光只是倚靠著門旁牆壁和火神說話,就像要用盡他全身力氣般吃力,即使如此,他仍舊邊打著無法遏止的酒嗝,邊話中藏刺地戳向眼前人。

吶,火神,如果我能把你也刺得滿身是傷,你是不是就能理解我有多痛了?

他把瞬間浮現在心頭的軟弱意念甩開,昂起下頦如往常每次趕回家對著前來整理家務的火神譏嘲般,以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話說,你剛剛問我……呃、我打算多久換一扇門啊、嗝……大概看你打算跟現在的朋友們、嗝、相處多久囉。」

「我當初也還是想和你繼續當朋……」啊啊,又來了。雖然很想把當初他的決斷和理由向青峰和盤托出,但畢竟都是過去那麼久的事了,即使這時候說也改變不了任何現況。唉。他忍不住在心底無奈嘆氣。

也容不得他解釋,青峰在他不自覺提高音量的強調下,連忙摀住耳朵,怕被震聾似地中斷他的話:「啊啊……嗝、頭好痛,麻煩你別在我耳邊大吼行不行?嗝……你的聲音傳進我腦子裡被酒精放大了三百倍不只……」接著便自顧自走到黑色長沙發旁,抄起抱枕墊在後腦杓,疲累軟倒在沙發上。

又嘆一口氣,他只好走進廚房取起杯子,接滿水龍頭的水後,走回沙發邊遞給那個正被酒精折磨的任性傢伙:「拿去。」

原本都做好青峰不會理會他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那個躺在沙發上幾乎和身下漆黑椅墊融為一體的人,竟然會肯撐起上半身,「咕嚕咕嚕」一口氣將水喝完。

「我說你啊,認真交個女朋友好了,別老是三天不到就換身邊的伴。」經過他這三個禮拜在W大校園與高級公寓裡的觀察,發現在青峰身邊、甚至陪著青峰回家的女孩,大概只會維持三天,三天後也許會空著一、兩天,然後又會出現新的--簡直就像冒香菇一樣。

而且,即使是沒時間也沒心力談戀愛的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臥房裡那張床會是這房子裡最需要他好好整理的地方了。

「哼、呵呵……嗝,只是各取所需嘛……就像當初你、嗝……呃、你和我做朋友只是想利用我陪你鍛鍊球技那樣,等到不需要了、嗝,『啪』地一聲……」先是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挑釁,然後青峰舉起輕握成拳狀的右手,直湊到火神面前仿效泡泡破毀的模樣,搭配音效將手指瞬間張放。言談間口齒仍然含混不清,被酒精掐得不停發出飽嗝似的聲音。

把青峰湊過來挑撥的右手拍開,火神正色對著青峰說:「我不認為我有利用過你來鍛鍊球技,即使不打校隊籃球了,我也希望是你的朋友,當初是你要我別繼續出現在你面前。」

「哦--真不愧是認真讀了一兩年書,光榮考進政治系的傢伙,越來越能言善道,越來越會找理由替自己開脫了呢,高材生。」一邊褒揚,一邊懶散地拍了幾下手,只有眼裡那雙溫度過低的靛藍眸光能顯示出主人對於火神那番話有多麼不以為然。

「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我和利用那些主動送上門的女孩子來洩欲的你完全不一樣。」他關攏牙齦將明明不想被挑動卻還是隱隱悶燒的怒火咬在嘴裡,雙手在大腿外側緊握成拳,像是深怕一鬆手就會朝前揮去。

「哈……哪裡不一樣?」仰躺在沙發上,他樂得欣賞火神全身肌肉緊繃,彷彿只要自己再戳個幾刀,眼前那個火紅髮色的傢伙就會怒得跳撲過來,以猛虎之勢咬斷他咽喉,將他盡食乾淨後才揚長而去。

「我可不希望自己年紀輕輕就是得到性病的高危險族群,不過我想對你說這些話,大概也是對牛彈琴吧,我要下班了。」深呼吸幾下,即使會燒毀聲帶也要硬將高漲到喉頭的火勢吞回肚腹。明顯覺得自己收拾好麻亂的情緒理路後,他故作輕鬆地聳聳肩頭,一邊回言挑釁,一邊伸手抄起放在矮櫃上的包包,準備離去。

剛提起後背包,正要揹上背後時,一股強大力量從後方扯住他的背包,將他往身後地板撂倒。

「痛……」就連哀號聲都被頭殼的劇痛吞吃大半。若不是幸虧他背後還有個背包作為緩衝與阻擋,光是這毫不留情的一下,他大概就要腦震盪了。

痛得眼冒金星、淚眼迷濛之際,被後腦痛感鎮壓得遲鈍的普通觸覺,在臨近一分鐘後才得以將「有人壓制住他身體」的訊息傳達進大腦。

「你覺得這次我還會輕易讓你想離開就離開嗎?」跨坐在火神腰上,他彎下身緊緊以雙手按住肩膀貼壓在地面,不讓後者輕易從地板上掙脫站起。

「痛--你在幹嘛……」火神努力想睜大雙眼判辨形勢,卻只能在朦朧一片的視野中勉強拼湊出似乎隔著一層霧玻璃般的青峰形象。

就連青峰到底是以喜悅的表情抑或哀傷的表情對他說接下來的話,都無法分辨。

「吶、火神,我知道跟沒有鬥志的人一起打籃球該死的無聊,所以隨便你愛打不打,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有性病,要傳染給你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原本壓制肩膀的一隻手,上挪到頭頂按住那頭火紅豔麗的髮絲,最後一小句話,他伏身貼耳地以沉破百斤的聲音訴說,溼熱氣息藉由幽密耳道竄入被自己壓制的身軀,囂張跋扈地直接攪亂那副身軀裡該有的平穩呼息:「而且,頗有趣。」

「呃……你、你別衝動……」青、青青青峰想幹嘛?不會是想……那樣吧?

然後,火神聽見自己的皮帶在兩秒之內就被解開的聲音。





※          ※          ※





「……然後?」久世雅昭饒富興致地連忙追問。

這可是自己弟弟的豔情史啊!還是那個他原本以為都過二十歲了竟然還是個處男、而且搞不好一輩子都不會開竅的弟弟。

「然後……就……了……」看見哥哥睜著黑得發亮、活像兩丸黑水銀般的眼睛注視他,他忍不住別開和哥哥四目相接的視線,淺麥色肌膚慢慢浸潤出成片鮮亮的紅。

而重要的幾個關鍵字,他差點咬到舌頭也還是說不出口。

「呃、抱歉,大我,你可以說得更清晰一點嗎?哥哥不會讀脣語呀……完全聽不見你含在嘴巴裡的話。」久世噙著深深的笑意不住觀察火神,心想:這個弟弟真是太可愛了!竟然比起初經情事的女高中生還要純情,害得他忍不住開口逗弄。

深吸一口氣,他的目光始終瞥在左側隔開旁鄰座位用的雕花木頭隔板上,儘管想說明完整,語句中卻還是不由自主掩去最敏感的那兩個字:「然後……我……我和我的雇主……了……」雖然真正雇主應該是青峰的父親,但他今天跟哥哥報告整起經過時,都是這樣稱呼青峰,也就不想再強調或更改說法了。

「你和你的雇主……?」久世把弟弟說出口的部份又複誦一回,語尾則抬高為疑問腔調。

嗚……沒有退路了。火神乾脆把雙手支在餐桌上,交握掩住自己的額眼之間,原本期待哥哥可以憑著兄弟連心的默契理解他說不出口的字眼,最後也只能選擇死心,絕望地將一字一句仔細托出:「我說--我和我的雇主上床了!」

「哦,所以你和她……」

「他。」他不得不插嘴以糾正哥哥錯誤的人稱代詞用語。

「他?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那個高中時向你告白被拒的女……欸--等等!你剛剛說……他?他……是『他』?」解說到一半,突入心頭的了悟讓悠然行事、從容優雅的久世雅昭不由得撐大雙眼,兩丸幾乎掉落出來的黑水銀裡只倒映出弟弟摀住臉的羞愧。

「對。」顴骨以下裸露於外的整片面頰都黏貼上盛夏黃昏的霞光,紅得駭人。










TBC.



強調一下:插入的是火神君,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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